譯文

西王母的神鳥，還沒帶回長生的信息，茂陵的煙樹卻已深染愁色。

宮中的金盤仍在承接玉露，但茫茫的元?dú)鈪s收取不得。

墓道上的石獸，背上早生裂紋，石雕虬龍的鱗片多半殘缺。

讓天下人傷心的不是別處，是陵墓上長夜高懸的明月。

注釋

昆侖使者：指為西王母當(dāng)信使的青鳥。《山海經(jīng)·海內(nèi)北經(jīng)》載，西王母居昆侖山，有三只青鳥為她取食傳信。又據(jù)《漢武故事》，西王母遣使見漢武帝，約期相會，武帝曾向西王母求不死之藥。

茂陵：漢武帝劉徹的陵墓，在今陜西興平縣。煙樹：云霧籠罩的繁茂樹木，愁色：凄愁暗淡的氣氛。

金盤玉露：漢武帝晚年迷信神仙，在長安的宮中筑臺，上鑄一尊金鋼仙人，手捧銅盤，用以承接露水。按迷信說法.這種露水摻和玉屑服用，可以長生。淋漓：指露珠沾濕或流滴的樣子。

元?dú)猓褐柑斓亻g之精氣。方士認(rèn)為服吸它可長生不老。

麒麟（qí lín）：古代傳說中的一種珍異祥瑞之獸。這里指陵墓前的石麒麟。

虬（qiú）龍：這里指寢殿丹漆柱上雕刻的龍。虬：傳說中的無角龍。

萬國：即九州。指中國各地。

中天：天中，指茂陵上空。

　　《昆侖使者》是李賀以反對求仙為主題的詩歌中的一首。當(dāng)時的唐憲宗李純妄想長生，聽信和重用一些道人方士。想學(xué)漢武帝一樣派遣使臣出使昆侖，開通西域，廣求珍異，期冀長生。李賀則運(yùn)用借古喻今的手法創(chuàng)作出這首詩，實(shí)際上是為了對李純的諷刺和勸解。

　　這首詩采用了借古諷今的手法，借寫漢武帝求仙徒勞，來嘲諷唐憲宗服藥石以求長生，荒誕誤國，對古今帝王追求神仙長生的愚妄行為，進(jìn)行了辛辣的諷刺。

　　首聯(lián)“昆侖使者無消息，茂陵煙樹生愁色”起筆徐紆，“無消息”與“生愁色。相對，既把詩的背景追溯到神話傳說之中，又把關(guān)注的焦點(diǎn)集中到漢武帝劉徹身上。盡管漢武帝生前追求長生不死，喝玉露，吸元?dú)猓Y(jié)果還是葬身茂陵，與世長辭。這說明人類無法抗拒生老病死的自然規(guī)律。

　　頷聯(lián)“金盤玉露自淋漓，元?dú)饷ＣＪ詹坏谩彪m無“愁”字卻延續(xù)了愁意。“愁”是詩人精心結(jié)構(gòu)的意象。西王母的青鳥沒有帶回長生的消息是一愁，金盤承露，服食無法長生又是一愁。其愁的延長，那茂陵破敗的景象無不給人以驚心動魄之感。因而，詩人認(rèn)為最使人感到傷悲的，是茂陵上空高照的明月。言外之意，最可嘆的是漢武帝求長生的徒勞。唐人有借漢說唐的習(xí)慣，因此，對漢武帝的諷刺實(shí)際上是有現(xiàn)實(shí)針對性的。

　　“麒麟背上石文裂，虬龍鱗下紅枝折”兩句說明自然界一切物質(zhì)都在變化發(fā)展，巨石造成的麒麟天長日久也會崩裂，雕刻在粗大宮柱上的虬龍總有一天會肢體斷折。可見那種所謂長生不老的想法是十分荒謬的。這反映了李賀的樸素唯物主義思想。

　　末句是說只有這輪光照千古的明月，閱盡人間滄桑，是漢武帝求長生未遂的見證人，也是當(dāng)今君王執(zhí)迷此道而荒誤國政的見證人，漢武帝雖然有求仙的迷信思想，但畢竟還不失為在歷史上起過進(jìn)步作用的新興地主階級的杰出政治家，因此，作者在詩中也表現(xiàn)出對他有所惋惜。

　　這首詩從歌頌漢武帝的雄圖大略入手，卻感嘆人之生老病死不可抗拒。這是借漢武帝來諷刺唐憲宗的癡心妄想，意在反對服藥石以求長生這類荒誕無稽之事。此詩意境悲涼，筆勢奇崛，情致冷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