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馬來出月支窟，背為虎文龍翼骨。

譯文：天馬來自于月支窟那個地方，它脊背的毛色如同虎紋一樣漂亮，骨如龍翼一樣堅韌有力。

注釋：天馬：即大宛馬。月支窟：月支，一作月氏，西域古國名。先在甘肅敦煌祁連之間，后被勾奴所逐，遷于今阿富汗東北。虎文：馬毛色似虎脊文。

嘶青云，振綠發，蘭筋權奇走滅沒。

譯文：天馬仰天而嘶，聲震青云；它搖動著的鬃毛，像綠發一樣明亮。它蘭筋權奇，骨相神駿，飛跑起來，倏然而逝，連影子也看不清楚。

注釋：綠發：指馬鬃、馬額上毛。蘭筋：馬額上筋名。權奇者：奇異非常。滅沒：謂無影無聲。

騰昆侖，歷西極，四足無一蹶。

譯文：它騰邁昆侖，飛越西極，四蹄生風，從不失足。

注釋：西極：極西之地。四足無一蹶：謂奔跑如風，絕無一失。蹶，失蹄也。

雞鳴刷燕晡秣越，神行電邁躡慌惚。

譯文：雞鳴時它還在燕地刷毛理鬃，到傍晚時它已在越地悠閑地吃草了。其神行之速真如電閃一般，只見其影而不見其形。

注釋：晡：傍晚。秣：草料，此處作喂馬講。杜預曰：以粟飯馬曰秣。電邁：疾速行進。電：喻快速。邁：前進，行進。恍惚：瞬間，極短的時間。

天馬呼，飛龍趨，目明長庚臆雙鳧。

譯文：天馬呼嘯著馳騁而過，就像是飛龍一樣窈矯。它目如明星，膀如雙鳧。

注釋：飛龍：指駿馬。目明長庚：眼像長庚星一洋明亮。長庚，星名，又名啟明、太白星，即金星。以金星運行軌道所處方位不同而有長庚啟明之別：晨出東方為啟明，昏見西方為長庚。臆雙鳧：馬的前胸像一對鴨子。臆，胸脯。鳧，野鴨。

尾如流星首渴烏，口噴紅光汗溝朱。

譯文：尾如流星，首如渴鳥，口噴紅光，汗流如血。

注釋：流星：指慧星。渴烏：水車上灌水用的竹筒。汗溝朱：馬前腿胛處沉汗如血。汗溝：馬前腿和胸腹相連的凹形部位，馬疾馳時為汗所流注，故稱。朱，血色，—作珠。

曾陪時龍躡天衢，羈金絡月照皇都。

譯文：它曾與宮中的御馬一道在天街上奔馳，羈金絡月，光照皇都。

注釋：天衢：天街。羈金絡月：指用黃金裝飾的馬絡頭。月：月題。馬額上當顱如月形者也。

逸氣棱棱凌九區，白璧如山誰敢沽。

譯文：豪逸之氣，凌邁九州。此時天馬的身價，就是堆積如山的白壁，也難抵其值。

注釋：棱棱：威嚴貌。九區：九州也。白璧如山：言白璧之多也。沽：買也。

回頭笑紫燕，但覺爾輩愚。

譯文：那些所謂的名馬，什么紫燕之類，跟它相比，真是不值一提。

注釋：紫燕：良馬名。劉劭《趙都賦》：“良馬則赤兔、奚斯、常驪、紫燕。”

天馬奔，戀君軒，駷躍驚矯浮云翻。

譯文：但是時過境遷，好景不長。如今的天馬，雖然依日顧戀天子的車駕。

注釋：君軒：天子之車也。駷：勒馬銜令馬疾走。矯，矯首也。

萬里足躑躅，遙瞻閶闔門。

譯文：它奔跑起來依然能馳騁萬望，聳躍浮云，英姿不減當年，但卻適望天門，腳因而不得進了。

注釋：躑躅：欲進不進貌。閶闔：天門。此喻京城或宮廷之門。

不逢寒風子，誰采逸景孫。

譯文：遇不到寒風子這樣的識馬者，誰還認得逸景這樣的名馬呢？

注釋：寒風子：古之善相馬者。逸景：良馬名。

白云在青天，丘陵遠崔嵬。

譯文：想當年，曾經駕著穆天子的車駕，穿過白云，邁越丘山，前往西天與西王母相會，是何等的神氣得意啊。

注釋：崔嵬：山高峻貌。峻坂：陡坡也。

鹽車上峻坂，倒行逆施畏日晚。

譯文：但如今卻駕著鹽車向著高峻的山坡上苦苦掙扎，鹽車倒行下滑而力盡途中，天色已晚。

伯樂翦拂中道遺，少盡其力老棄之。

譯文：對天馬此種不幸之遭遇，只有伯樂才會中適停車為之撫慰悲嘆，少盡其力而老被遺棄。

注釋：伯樂：古之善相馬者，姓孫名陽。剪拂：梳剪其毛鬃，洗拭其塵垢。

愿逢田子方，惻然為我悲。

譯文：多么想能夠遇到像田子方這樣的仁人啊，只有他才會對老馬的命運為之悲慨和同情。

注釋：為我悲：注云：一作恩。

雖有玉山禾，不能療苦饑。

譯文：雖然昆侖玉山之上有仙禾，可是，卻難以療救如今落傀天馬之苦饑啊。

注釋：玉山禾：昆侖山之仙禾。

嚴霜五月凋桂枝，伏櫪銜冤摧兩眉。

譯文：五月的嚴霜摧凋了桂枝，天馬伏櫪含冤無草可食。

注釋：“嚴霜”句：用鄒衍事，謂已無罪而受冤也。櫪：馬槽也。

請君贖獻穆天子，猶堪弄影舞瑤池。

譯文：諸君有哪位可憐這匹年老的天馬，請您贖獻給穆天子，它雖不能出力拉車了。但在瑤池上作一匹弄影的舞馬，總還是可以的吧！

注釋：穆天子：即周穆王。此喻當今天子。